（原文发表于5月13日，作者为ESPN网站的Ramona Shelburne，文章内容不代表译者观点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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威少离开俄克拉荷马城的方式，对这座城市的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一个痛点。不像2016年杜兰特的离开，也不像2013年哈登的离开，那些分手都带来了糟糕的情绪。而威少的离开并非如此，尽管他确实在幕后推动了这次交易。

因此，当西部半决赛G1首节还剩5分17秒时威少替补登场，雷霆的MVP候选人亚历山大正站在罚球线上接受全场“MVP”的欢呼声时，球迷们停下了对新星的呐喊，集体起立为他们的旧日英雄鼓掌。

令主场球迷纠结的是，这彻底激发了威少的状态。当掘金从第四节落后13分的劣势中奋起直追时，威少连续打出关键表现。而最重要的那一击，出现在了最致命的时刻。

比赛还剩8秒多，掘金118比119落后。掘金后卫布劳恩在右翼抢下篮板，立刻将球甩给正以他独有的速度沿右侧边线狂奔的威少。

命运使然，在胜负悬于一线之际，威少面临着一个决定比赛走向的选择。球馆里的每个人都以为他会直插雷霆防守腹地，尝试完成可能的制胜一击。掘金见识过这种场面，结果各有成败，雷霆同样对此心知肚明。

雷霆中锋霍姆格伦甚至故意后撤半步，企图诱使威少陷入两难抉择：要么自己强突内线，要么急停三分，这是个挑衅。而威少，从不畏惧挑衅。

就连掘金的解说团队也不认为威少能忍住冲动。在Altitude Sports的演播室里，短短三秒内，他们完美诠释了威少给人带来的情绪起伏。

比赛还剩7.2秒，威少接住布劳恩传球，然后加速。先是冲向雷霆前锋杰伦-威廉姆斯，接着直面护筐长人霍姆格伦。

“别别别！别啊！别————！”

“哦，天呐！”

随后他们大张着嘴，目瞪口呆地盯着演播室屏幕。威少既没有硬闯7英尺长人的防线冒险进攻，也没有在三分线急停强投。

只见他手腕一抖，将球精准传给左侧翼空位的阿隆-戈登。比赛还剩2.8秒，戈登的三分远射应声入网，让掘金以121比119取得不可思议的领先。

赛后威少解释了这个决定：“我看到霍姆格伦镇守禁区，我的任务就是突破分球。戈登早就做好了投篮准备，他整个赛季都在投进关键球。”

很难判断这次决策是灵光一现还是真正蜕变的开始。

这支掘金拥有总冠军戒指，而这正是威少仍在追逐的。在这样的夜晚，你会感觉冠军基因正在感染他。但在其他夜晚，这种影响又仿佛荡然无存。

“这是支经验丰富的队伍，大伙儿都见过大场面，”威少说道，“当兄弟们在背后挺你时，这种感觉很棒。我认为我们做得不错，无论顺境逆境，判罚对我们有利与否，投篮失准还是失误连连，始终彼此支持。”

从许多方面来看，威少的叙事正是本赛季掘金的缩影：那些极致的高光时刻——终结比赛的爆发力，偶尔与约基奇无解的双人配合，难以置信的篮板与防守表现；以及难以解释的低谷——上篮失手，糟糕的投射，更致命的决策失误，责任感的缺失，对掘金更衣室原有文化的冲击。

就连掘金本身也无从预知这场阵容实验的结局，而他们残存的希望，或许正系于这个联盟中最不可预测、最不稳定的球员身上。

如果你闭上眼睛，聆听威少在雷霆主场Paycom中心球馆的赛前热身，很容易产生时光倒流的错觉，威少在次轮系列赛前两战提前整整三小时来到球馆热身。

因为36岁的威少依然保持着30岁巅峰时期的身体状态，那个曾在荣耀岁月里几乎掀翻这座球馆顶棚的威少：雕塑般的肌肉线条未改，精心计划的热身流程仍准时启动，持续时间与往日分毫不差。

唯一的区别，当然是他如今在对面的球筐下热身，完成底角终结投篮后奔向的是另一侧的球员通道。

威少给自己两次试投机会。若首球命中，他便心满意足地冲刺离场；次球命中亦然。但若两投皆失，他依然会冲进球员通道，只是笑容略淡。在这里，仪式感比结果更重要。

威少曾作为火箭、奇才、湖人和快船球员重返俄城，但这次感觉不同。或许因为俄城最爱的孩子，此刻正挡在那支从他离去后的废墟中崛起的青年军面前。或许因为威少年岁渐长，自2019年选择离开后，再未找到像俄城这般珍视他的归宿。

威少加盟掘金的故事并非如外界想象。这不是他名人堂生涯末期的养老驿站，也不是约基奇这个篮球大师的心血来潮。

在快船如同其他球队般认定接受“完整版威少”不再值得后，掘金终于在今夏自由球员市场上签下他，而这份渴望，其实已酝酿多年。

早在2023年2月湖人将威少交易至爵士（随后达成买断）时，掘金就讨论过签下他。据消息人士向ESPN透露，球队内部有人认为，这支由勤奋、技术精湛但性格偏安静的球员组成的队伍，需要注入“一些辛辣元素”来突破他们屡屡碰壁的季后赛瓶颈，这是掘金老板约什-克伦克近期形容威少时所用的词。

联盟中无人能像威少这般为球队注入如此能量，而这种能量也是难以驾驭的。

但当时这个构想对掘金仍极具诱惑力，因为他们认定正值巅峰的约基奇是世界最佳球员，而他们也深知若持续遭遇相同瓶颈，争夺NBA总冠军的窗口期将转瞬即逝。

消息人士透露，掘金最终放弃了这个计划，主要担忧威少会破坏更衣室化学反应，并影响控卫贾马尔-穆雷的球场信心。

这个决定被证明是明智的。几个月后，掘金便夺得了队史首冠。

而去年休赛期的情况不同。上赛季作为卫冕冠军的掘金未能成功卫冕，反而出现退步。关键角色球员在自由球员市场离队后，本应顶替他们的年轻球员成长缓慢，导致掘金再次止步次轮。管理层认为这种情况不能重演，尤其是30岁的约基奇正打出职业生涯最佳表现时。

于是掘金决定放手一搏，尽管他们清楚这位球员本身的利和弊都能拉出清单。

利：威少激情四射、专注投入、永远充满竞争力、出勤率极高；

弊：威少可能情绪化、场上失控、固执己见、不如意时显得不够成熟。

所有这些特质在本赛季都显露无遗，甚至更为突出。威少时而成为掘金急需的催化剂，时而又成为溃败的导火索。他既能凭一己之力赢下比赛，也能独自葬送胜利。队友们对他既极度忠诚又极度恼火，有时这两种情绪会在同一天内交替出现。

所有人都深刻意识到依赖如此不稳定的球员有多艰难，或许连威少自己也明白。

“在球场上成为不可忽视的存在是我的骄傲，”威少在帮助掘金首轮抢七淘汰快船后说道，“无论以何种形式呈现，可能是失误、投丢、抢断、暴扣、三分打铁或命中，这些都会发生。你要全盘接受，无论结果如何都坦然面对，我一直如此。”

4月1日，掘金在15秒内几乎体验了全部版本的威少。

第二个加时还剩14.2秒，掘金以139比138领先时，威少拦截爱德华兹的传球发动快攻，本有机会终结这场约基奇砍下60分三双的史诗级战役。

但威少错失了近在咫尺的上篮，更糟的是，给森林狼留下了进攻时间。

下一回合，威少防守失位，未能察觉底角空位的亚历山大-沃克。当他拼命回防时，又对正在投篮的亚历山大-沃克犯规。沃克三罚全中，为森林狼锁定胜局。

这场惨痛的失利后，威少连续数日拒绝谈论自己的责任。

八天后，临时主教练阿德尔曼展现了更强势的管理手腕。多位消息人士透露，前任主教练迈克-马龙曾错误地给予威少与约基奇、穆雷同等的场上场下自由，这引发了不少不满。颇具讽刺意味的是，正是这种纵容导致马龙与总经理布斯双双遭解雇时，威少并未随队。

当时威少获准在洛杉矶的家中享受休赛日，这引发了球队管理层的争论：是否该要求他立即归队帮助球队重整旗鼓，还是按原计划次日直接在萨克拉门托会合。最终，威少选择了后者。

阿德尔曼上任首战，当威少在第四节初段连续投失三分、短距离跳投及上篮后，新教练果断换上二年级控卫皮克特，并由其打完剩余关键时段，帮助掘金止住四连败，威少此役仅出战赛季新低的17分钟。

意图已然明确。

这股旋风持续到季后赛初期。

季后赛首轮的一场败仗后，威少因在比赛最后时间被换下明显闷闷不乐时，某位掘金球员告诉ESPN：“太疯狂了，他（威少）彻底改变了我们球队的氛围与精气神。”

但另一场比赛过后，某位掘金助教却对ESPN表示：“威少拼尽了每一滴汗，难以置信他在生涯第17年还能如此，真希望我们有10个威少。”

在掘金输掉首轮对阵快船的G2后，掘金临时主教练阿德尔曼遇到了麻烦。

多位消息人士向ESPN透露，当这位主教练在赛后新闻发布会上发言时，更衣室里爆发了威少与戈登的激烈争执，戈登当面质疑了威少的态度问题。

更衣室外，某位球员解释了戈登此举的缘由。

“他太不成熟了。”该球员如此评价威少。

当时掘金的处境很危险，在常规赛仅剩三场时解雇主教练马龙与总经理布斯的混乱决策后，这个动荡失调的赛季正滑向灾难性结局。

然而这场更衣室的冲突却成为转折的起点。

此后四场比赛掘金赢下三场成功淘汰快船，包括抢七大战的碾压式胜利，该场比赛威少9投5中贡献16分5篮板5助攻5抢断。在决定性的第二节（掘金37比21快船），威少打满12分钟，4投3中得到10分2篮板3助攻2抢断。

“这支球队最棒之处在于，我们敢于坦诚交流，”某位掘金球员向ESPN谈及G2赛后的冲突时表示，“并互相督促承担责任。”

胜利者才有资格说这种话。而至少眼下，威少与掘金正将昔日霸主雷霆拖入希腊罗马式角力。每场比赛都像史诗战役，所有人都精疲力尽，除了那个能量堪比闪电冲锋的男人。

“我们一整年都在翻篇，”威少在战胜雷霆的G1赛后说道，“虽然经历起伏，但我们在聚焦错误、承担责任方面做得很好，直面问题并保持沟通。若想在季后赛走远，就必须彼此坦诚。”

这些话语从未出现在威少以往的词典里。

某种程度上，威少的超能力正是其致命弱点。无论有何种压力或处境如何，他永不改变。他对妥协嗤之以鼻，宁愿几乎断送职业生涯也不接受湖人的替补角色，甚至因此与多年的经纪人分道扬镳。

“难以想象其他球队会这么做，”某位掘金队内人士谈及签约威少时表示（此前威少已与四支球队闹得不欢而散），“但我更没想到我们会出手。”

但显而易见的是，掘金别无选择。而没有威少，掘金也不会站上如今的这个舞台。

原文：Ramona Shelburne

编译：李太白